撰文者:芳蘭心理諮商所 莊蕙慈諮商心理師
生命的無常往往令人猝不及防,尤其此篇文章撰寫的當下正發生著藝人辭世的事件,而讓尊重生命和心理健康的議題重新浮上了檯面,心理症狀的變動性是身為諮商心理師的我們難以掌握的變數,人們有可能今天可以跟你開心暢談,但明天卻在腦袋中充滿了各種自我傷害的想法;人們也可能今天跟你展望未來,但明天卻覺得生活無望。因而穩定就醫、諮商輔導的支持及各種社政單位的介入,對於正在受苦的人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源。
但在面對死亡的陰霾的此刻還有一群被遺忘的人們:當傷害真的形成後,那些因為生命的離開,而被留在人世間的倖存者們。他們的身心狀態需要被陪伴、被看見,這群人往往都是在個案疾病的當下,最被忽略的一群。人們忘記了他們的努力、付出與用心,時常在悲劇之後選擇去指責、去傷害;忘記了這群倖存者們是如何在這段陪伴的經驗中載浮載沉,經歷了各種難以想像的困難及無力。這些倖存者們,他不一定是個案的血親、眷屬,他們可以是他的同事、朋友,而不論是哪種方式的交集,都有可能讓倖存者在悲劇之後感受到程度不一的情緒反應,而當這些情緒來的時候,這些倖存者們能做些什麼:
1. 看見並接納悲傷
對於悲劇的發生,一開始最多的可能是不可置信,不願意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甚至是否認現實的真實性,又或者是對事件相關的人發洩自己滿腔的痛苦,這些都是在面對悲傷情緒中非常有可能經驗到的歷程,悲傷常常被人化為各種不同的樣態出現,但往往在將負面情緒丟出去給他人、給環境之後,他就被我們藏起來了。在我們的社會裡真的去表露自己的痛苦,或是去展現自己真實的悲傷,並非常態。我們總是被教育著人生要向前、不可以耽溺在負面情緒中,但我們卻常常忘記了,好好去哀悼、去失落、去悲傷,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因此,給自己好好去悲傷的機會,悲傷沒有固定的時長,沒有行程表能夠依循,但如果悲傷從來沒有機會被看見,或許就沒有真的消失的一天,就像《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一樣,真正的放下並不是遺忘,而是我真的知道你再也不會回來了,而我也在我的生命中真正經歷了失去你的哀傷。
2. 找到能支撐自己的人事物
就像上述說的,悲傷他有各種形式,甚至存在的時間也長短不一,在這個過程中或許倖存者們會經驗到各種負面情緒,這些情緒洶湧而來的時候或許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招架得住的。當這個時刻的來臨時,不要忘記去尋找能夠支撐自己的人事物,也許是你自己的社交圈或是家人,在你困難、痛苦的時候,陪伴著你去經驗這些情緒感受,即便失去的路途很辛苦,也能有人一起支撐你;或是投注心力在能夠陪伴你自己的事物上,就像《失戀33天》裡女主角在歷經情感失落後,前輩跟他說:「找一件喜歡的事情去做吧!」又像是《P.S.我愛你》裡面一樣,讓身邊的人陪伴自己、傾聽自己的哀傷,而不是選擇讓自己把自己關起來,沒有其他人能夠靠近。如此,即便悲傷很強烈,你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就算你真的想要倒下來休息一下,也有身邊的人可以當你的緩衝,而不是讓自己重重摔落。
3. 放下自我苛責、活在當下
「早知道我就⋯⋯」「如果我⋯⋯」「可能⋯⋯」這些假設性的語句,往往會在悲劇發生的之後,在倖存者的腦袋裡揮之不去,覺得自己如果能做得更多,事情可能就能有轉圜的餘地。「可能」、「或許」這樣的語詞確實給我們留了很多念想,讓故事充滿了許多變數,讓我們在腦海裡書寫各種可能發生的劇本,但面對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終究無力改變。生命沒有後悔藥可以服用,而這些對於過去的假設只會讓倖存者們接收到由自己或他人而來的責怪,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魘。所以,讓我們放下這些對自己的苛責,痛苦他確實存在著,但並不是為了讓留下來的人們生活止步於此,而是在擁抱真實及悲傷的同時,看見自己前進的方向。接受每個當下能夠完成的,去成就每個現在能做的。
4. 尋求心理諮商的幫助
失落、悲傷,可能真的是生命中數一數二難面對的課題,沒有統一的解決方案,來告訴你未來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但如果在面對悲傷的這條道路上,有那麼一瞬間你覺得自己迷失了、找不到方向了,如果你也願意,歡迎尋求心理諮商的幫忙。或許你會想,「既然不能讓我的難過消失,諮商又能夠幫助我什麼呢?」心理諮商能夠做的,並不是要指導或是要求你怎麼樣去面對負面情緒,而是成為你在經驗失去這條路上的旅伴,一起並肩前行,所有的情緒都有值得被討論的可能。也或許,我們一起,能夠撥開迷霧,讓道路變得更加鮮明。而唯有你自己,才是自己生命的專家,只要你願意,你永遠都能擁有為自己生命帶來改變的力量,只要你願意邁出第一步,相信未來一定會有更多的可能。
當悲劇發生時,他對你我的影響可能比我們想像的要更龐大,倖存者的哀傷也同樣值得被重視,所有的支持、傾聽,都有他的效果,不論你是倖存者或是倖存者身邊的陪伴者都好,當負面情緒高漲或強烈時,請一定記得尋找或給予適當的支持,並接受專業的幫助,讓倖存者的感受不會被忽略,而是能有更多訴說的可能。